elpis

By the name of the spirit of hope

逆流而上 6. Hippocampus(上)

warning:涉及大量拜安过去捏造,并含有卡萨和双子过去捏造与私设。本段包括可能引起不适的血//腥场景,和对圣斗士非正义行为的直接描写。下半段会给出相应背景说明。


>>Chapter 6 Hippocampus[1]<<

脚步声,伴随金属铠甲的轻微碰撞声接近了白羊宫。

自传位后,史昂便不再穿教皇袍。身着嘉米尔民族服饰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的老者,但整个圣域里仍没有人会不将他的命令当回事——起码,直到半个月前,都是这样。

白发苍苍的前任白羊座圣斗士抬头看向殿门的方向,安抚着如年幼时一般蜷缩在膝头的弟子。他以苍老慈和却又带着些许悲伤的眼神注视着身着双子圣衣的撒加,对着眼含愤怒的穆道:“你先离开吧,我有事情要和撒加谈谈。”

穆依言站了起来。他咬住嘴唇,眼神在撒加和史昂之间来回投射,但倔强地立在了原地。撒加看着他的样子,不禁叹了口气:“史昂大人,我不是来谈话的,只是想告知您一些事情。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让别人听的——如果穆想要留下,倒也不必赶走他。”

“你想要告诉我什么呢?如果是我已经彻底失去圣域人望的这件事,那我早就知道了。”史昂平淡地回道,“这不正是你谋划许久的吗?”

“是的。但我这样做不代表我不敬重您,更不是不认可您的人品。”撒加不卑不亢地答道,“就只是,我们的‘正义’,或者,说得直白点,‘政见’并不相同而已。”

“……你怎么有脸这样说!”史昂还没什么反应,但年少的白羊座直接爆发了。他狠狠地瞪着撒加,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你分明就是在抹黑史昂大人!”

撒加脸上的微笑消失了。他碧绿的眼中放出森冷的光芒,危机感让穆忍不住后退几步,直到后背靠上石柱:“你真的认为这是‘抹黑’吗?是,我承认我故意压下了一些事情,又引着某些问题提前爆发,以使情况看起来格外严重。但是,穆,你告诉我——最近被揭出的事情里,有哪一件不是真的?”

“好了,穆。”史昂出言解围,“撒加,你也承认了问题本没有最近爆出来的这么严重,对吗?”

“‘问题不太严重’不是‘不改正’的借口。掩盖问题只会令其积累,等您觉得‘必须解决’的时候,显然已经晚了。”撒加冰冷地道,“另外,我竟不知道您管‘候补生死亡率超过九成’和‘在职圣斗士勾结财阀等外部势力’的问题叫做‘不严重’?”

穆争辩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撒加说的这两点并不在他曝光的范围内,但看史昂的神色,这显然也是事实。他难以置信地摇头,恳求般看着自己最信任的恩师:“……女神领导下的圣域不是‘正义’的象征吗?”

“你也说了,是女神领导下的圣域。我不认为史昂大人能代表女神的意志,即使他曾经是教皇。”撒加的目光中带着些许不忍,“以你的年纪,现在就了解这些可能有点过分残酷了。但是,穆啊,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而人心,是连神明都没法看透的东西——更别说控制了。”

“……我就说不该让他听这些。”史昂疲惫地叹道。他挥手示意穆退下,这次他的弟子二话不说地照做了。

“我本来以为没必要提,是您先带起的话题。”撒加静静地注视着史昂,眼中带着明显的失望之色,“但您居然从未反省过自己的所作所为吗?”

“我不是没想过改,但我不确定改完后是否会变得更糟。现在的措施至少是可行的。”史昂坦白道。

“但您先前又不是没做出过改变。我仔细翻了星楼里堆着的过往文件,您早期的执政风格明明不是这样的。”撒加皱眉,语调中几乎带上了火气,“不然十月Revolution,抑或Paris/公/社都是什么?史书造谣吗?”

“人老了,就容易变得保守。”史昂咳嗽了两声,“总觉得现状已经足够好喽。”

“但事实就是,您的守旧带来的是灾难。”撒加抿紧嘴唇,话语变得更加尖锐,“历史早已证明,仅抱着丰富的历史积蕴是不够的,必须跟上时代的发展。先前的圣域至少配得上Sanctuary的名字,但现在——我甚至没法苛责那些被财阀诱惑的圣斗士!”

“所以未来该是你们的。”史昂并不否认这一点,“在你动手之前,我其实没意识到圣域的积弊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但我现在反省也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指望你们能让它变得更好了。”

“不,反省还是必须的。您至少得意识到自己究竟错在哪里。”撒加冷漠地打断了老人的感慨,“我本来只想讨论一些私人问题的,但现在说也不迟——您没意识到,自己的‘初衷’与行为完全是两码事吗?”

史昂似乎想说什么,但撒加没有给他打断的机会:“底线的突破,往往就源于一次次不大的让步。您最开始说,我和加隆都是双子座的圣斗士。但圣衣只有一套,而七岁的时候,它先选择了我——所以您提出‘共享身份’,这样我们就都能算作圣斗士了;但这就意味着加隆需要隐藏自己的性格,至少对外装作是我。然后,因为他做得太成功,十二岁的时候圣域里几乎只有黄金圣斗士知道他的存在,您又因衰老力量流失严重,所以希望他借‘影子’身份带来的不在场证明帮您做一些不好拿上台面的事。由此,哪怕在最年幼的六名黄金中,也有超过一半没能通过正当途径认识他!”

“您真的考虑过加隆本身的意愿吗?”撒加厉声质问道。他的声音已经带上了明显的颤抖:“他甘心没有正式名号,是因为他本来就没那么想拿圣衣!他从来就没信仰过雅典娜,您的举动更是彻底剥夺了他对圣斗士最基础的好感——而您甚至没关心过他的心理状态,还在隐约提防他[2]!最严重的时候,他甚至要靠自我催眠才能维持最基本的求生欲望……您有想过恶灵在我耳边的低语都是些什么内容吗?它告诉我,杀掉您夺位,我才有能力改变这一切。而我……我竟然没法发自内心地反对这个观点!”

史昂颤抖着嘴唇,无言以对。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岁,眉宇间几乎带上了死气。

“我知道现在的结果不是您有意造成的。把它放到十八年前的您面前,您自己估计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撒加长叹一声,垂下了眼帘,“您或许想给我们美好的未来,可实际带来了很多不可逆转的伤害。不止是加隆,迪斯马斯克也在怀疑,他是不是根本就不该存在。”

“加隆没有怨您。在所有这些事之后,他还在对我说,‘恨意只能带来毁灭’。……所以我不会恨您,但我也不可能原谅您。”撒加低声道,“我依然感谢您把我们养大,但我真的没法像小时候那样仰望您了。就这样吧。”

他转过身,向着金牛宫的方向离开。在他的背影融化在耀日投下的灿烂光影间前,史昂叫住了他:“……山顶的塑像里——”

“——藏着女神的神衣。”撒加停住脚步,简短地回道,“不然当初驱逐恶灵的神盾又是哪里来的?”

“你知道的比我想象中的多。”史昂闭上了眼睛,仿佛被明亮的日光眩了目,“……那你或许也能告诉我,当初举起雅典娜之盾的是哪位?”

“我觉得您已经猜到了,只是不愿或不敢承认而已。”撒加迈出步子,走向天光之中,“穿着海界的鳞衣,却能得到女神的承认——这样的人还有几个?”

 

“精神技不是能对着墙练的东西。”坐在大神殿里的办公桌后,加隆耐心地对卡萨道,“但在改进阶段,我不建议你对敌人使用,因为尚未弄清的副作用可能会给你带来危险。我提前清除了精神世界中过分危险的反制能力[3],你可以把我当作目标练习‘心之狩猎’——但依然要小心,碰到剩下的部分也够你好受的。”

南冰洋的海将军点头。他的皮肤苍白中透着青紫,驼背明显且双臂长度过膝,整个颅骨的形状都是异常的,尤其在下颌处尖得像一枚钉子。他的动作不自然地顿了顿,然后勉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谢谢。”

加隆看了他一会,平静地道:“在我面前,不想笑就不用笑了。我又不会因为‘失礼’嘲笑或者责罚你。”

“可您之前说过,对他人要平等看待,不应该厚此薄彼。”卡萨深黑的眼中透出一丝迷惑,“既然我对陌生人都要道谢,那为什么不该以相同的姿态面对您?”

“……我的话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加隆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不过,算了,如果你实在没法理解,那就继续你现在的做法吧。”

“可您分明希望我改?”卡萨更疑惑了,“这难道不说明我做错了吗?”

“对错如何,不是由我的看法决定的。”加隆思考了一下,然后认真地回答道,“我只能说,无论你选择哪种做法,只要不伤害到别人,就没有人有资格指责你。”

卡萨似懂非懂地点头,没有继续问下去。他集中精力,潜入了海龙将军的精神世界,而加隆则埋头处理起了下属的报告。

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波塞冬神殿中只能听到各种材质的“纸”页翻动时细微的摩擦声。突然,身穿发光的鳞衣、手持黄金枪的库里修纳大步闯了进来,在加隆面前将枪尾在地上一顿,开门见山地道:“我听说最近圣域在内斗?”

加隆从文件堆里抬起头,注视着库里修纳的眼睛:“……你果然和之前的追随者们还有联系吧。”

“别转移话题。”印度洋海将军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道,“——是又怎样?”

“那行,看来我之前的通风报信不算没用。希望你不介意自己的遭遇被当成推翻前教皇的砝码。”加隆自顾自地低头,努力辨认着用奇怪的荧光涂料写在海藻纸上的内容。库里修纳反应了片刻,猛地一惊:“——你是说,之前企图谋杀我的人倒台了?”

“别喊。即使激动也小声点。”加隆皱眉,示意库里修纳看向旁边正满头大汗地企图绕过精神陷阱的卡萨,“至于你的问题,是的,最多还差个收尾。也就是说,如果你想继续自己反抗种姓制度的大业,现在就可以回去。”

“这就不用了。”库里修纳收起拄在地上的黄金枪,在片刻的思考后居然道,“如果‘平等’是靠我的武力威胁达成的,那它必然不可能持久,我一旦不在就会崩溃。我做不成全体低种姓的救世主——我还是会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但他们得学会自己站起来争取权利。”

“只作为反抗势力中的一份子还是可行的。”加隆点头,出谋划策道,“你可以把自己的名字挂进去,以威慑掌握小宇宙的敌人;也可以在他们实在解决不了,请求帮助的时候出手——但要收报酬,否则他们可能把你当神明崇拜,也省的某些人将你的好意视为理所当然。你得承认,人心是难以揣度的,尤其是没受够教育的人。”

“我可以建议之前的手下把教育事业也列入发展目标。”库里修纳若有所思。但还没等加隆对此做出反应,注意力因身边的谈话稍有转移的卡萨便一头撞上了一个触发式的精神技,身体重重倒下,发出呻吟的同时紧紧捂住了脑袋。

加隆瞬间出现在了他身边,快速检查起了卡萨的情况。库里修纳上前一步,想要开口询问却担心声音刺激到年少的同僚,便退而求其次地用小宇宙联系加隆:“出什么事了?”

“我不清楚。但我很确定我已经去掉了精神世界里所有能造成永久伤害的陷阱,理论上他的反应不该这么剧烈。”加隆在小宇宙通讯频道中回应,“等他清醒一点直接问吧。”

加隆等着海幻兽将军肢体无意识的抽搐减弱,随后轻声呼唤道:“卡萨,能听到我说话吗?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教堂的禁闭室,还有内心恐惧却嘲笑、辱骂我的人。”卡萨茫然地睁眼,一滴泪水从他的眼角滑落,“然后视野黑了,有很多熟悉的声音一起在我耳边响起,好像在说……‘求您了,救救他’?”

“我的头突然疼了起来,所以我醒了。但现在胸口依然很难受。”卡萨面对加隆,语气仿若求助,“我这是怎么了?”

加隆无声地叹了口气,轻轻把他扶了起来,安抚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要想了,找个地方好好睡一觉吧,醒过来就没事了。”

卡萨点头,以蹒跚的步伐向大神殿外走去。库里修纳刚才没有断开小宇宙通讯,此刻紧皱着眉借此传话:“他这是怎么回事?”

“脑域结构异常,因此引发的情绪感知障碍,还有别的一系列问题。”加隆抿紧嘴唇,脸色有点难看,“他中的精神技会挖掘他最不想回忆的东西。是我的疏忽,我该记得那个术法能穿透记忆封锁的。”

“哦……等等,你是怎么知道它有这个附加作用的?”库里修纳难得的敏锐了一次。

“因为它的原初版本被开发出来就是为了干这个的——我的记忆被某位冥神动过手脚,但可惜的是,她不够小心,让我发现了端倪。”加隆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可怕的话,“只不过我当时采用的‘诱导’技巧太好用了,所以把术式改造了一下用来恶心企图窥探我精神世界的人而已。”

库里修纳不是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但还是瞪大了眼睛:“你还和冥界有仇?”

“和冥王没有关系,只是现在并不掌权的某一支——”加隆突然顿住了。他和库里修纳几乎同时转头,看向立柱上的海马鳞衣——它发出的光芒越来越强,并且已经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库里修纳,让祭司准备治疗!”加隆当机立断地命令道。他闪现到苏醒的鳞衣旁,一手搭了上去:“——听得懂的话,带路!”

一道金红色的光闪过,海马鳞衣和加隆一起消失在了天际。

 

拜安的一天开始得足够平常。

如先前的每一天一样,父亲去了镇长的办公处处理文书。母亲不放心把他单独放在家里,在出门买菜的时候拉上了他。拜安坚持要分担一点母亲的工作,便拎上了一个小小的篮子——那里面很快装满了刚从地里采来的朝鲜蓟和抱子甘蓝。他们从镇边拐了个弯,选择了一条经过父亲工作地点的回家路线——母亲说是“抄近路”,但拜安其实很清楚这条路并不短,她只是想要顺便看看父亲而已。

风从临近的落基山脉中流泻而下,带来包裹着草木香氛的清新空气。碧蓝的天空带着宝石般的色泽[4],大朵柔软的白云懒洋洋地在空中巡游。拜安牵着母亲的手,抬头仰望天空,便觉心胸如天际般辽阔,一切烦闷不耐都被悄然洗涤而去。此时,没有人能想到,死亡的阴影已经悄然笼罩在了他们头顶。

几天前,一批奇怪的人来到了镇上。他们身着早已被历史淘汰的盔甲,有的手中还拿着冷兵器,当时很是引发了一阵骚动。居民们大都闭紧门窗,匆匆将挂在窗外的衣物等私人物品收了进去;但这些人似乎表现得足够友善,在镇长战战兢兢地迎接了他们后,便收起了武器。目前为止,他们做得最出格的事情也只是挨家挨户地敲门,试图以丰厚的金额让镇民搬迁到别的村镇。当然,不是没有人动心,但绝大部分居民只是嗤之以鼻——尤其是拜安的父亲,他明确表示即使是国家政府也没有夺走他居所的权力。但宣扬这个观点的举动竟为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当拜安跟着母亲转过街角的时候,某个外来者正从他父亲的胸口抽出长矛。这群人的领头者——他身上轻甲的形制尤其特殊,散发着奇异的光泽,手上也没有拿武器——则站在一旁,脸上挂着狂妄邪佞的笑容:“我明明想要和平解决的,谁让你们不听。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怪我们动用其他手段逼你们离开了!”

看到这一幕的居民——不管他们是否已经同意了搬家——吓得四散奔逃,甚至来不及拿上值钱的家当。拜安的母亲尖叫一声,向着丈夫的方向扑了过去。她明明只是个普通的家庭妇女,平时做的最剧烈的运动也就是洗碗和购物,但此时却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身着战衣的领头人后退半步,大概以为她想要袭击自己,但反应过来后便恼羞成怒,以肉眼几不可见的速度出拳打穿了女子的心脏。

拜安手里的篮子掉在了地上,甘蓝叶球从中骨碌碌地滚出,沾染上了地上的血——母亲的血。他的视野中染上了铺天盖地的红色,只能模糊地看见,嘴角溢血的母亲拼命翻过身,对他做出口型:快跑!

这一切对一个八岁的孩子来说太过了,他近乎失去了思考能力,机械地按母亲的命令转过身,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现场。领头的战士“啧”了一声,向着属下挥手:“还不追?”

拜安依靠自己对周围环境的熟悉在巷道中绕来绕去。他感觉脚下好像踩着风,几乎飞了起来——他从没跑得这么快过,一时间竟然甩开了身后的追兵。但很快他就开始大口喘气,小腿仿佛灌了铅般沉重。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但恐慌之下根本想不出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就在这时,他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跑回了家。

不,这不行。他否决了脑中的第一想法。那些人一定会搜查自己家的房子,藏进去必死无疑。跑起来啊!

可他真的已经力竭了。

就在拜安近乎绝望之时,邻居家的门打开了。体态臃肿的玛莎大婶探出头来,急切地向他招手。不及多想,拜安向她跑了过去,然后被她一把拽进门内,动作近乎粗暴地塞进了旁边的大衣柜。

拜安终于有时间喘口气了。在门缝里透过的微弱光线下,他能看到自己前襟处溅上的血——难怪大婶能发现他就是那群外乡人追逐的目标。他把身体蜷成一团,紧咬着衣袖无声地哭了起来。

大概过了五六分钟,他终于稍微缓过了情绪。此时隔壁翻找东西的嘈杂声也逐渐消失,又过了片刻,玛莎大婶的门被敲响了。

“干嘛?”拜安从柜门的缝隙中看见她一把拉开房门,中气十足地叉腰吼道,“我早就决定搬走了,这不,东西都收拾了一半——你们想反悔不给钱吗?”

这在中年妇女对骂的场合或许很有用,但手上长矛仍沾着血的外来者显然不领情,粗暴地把她推到一边:“让开,我们要搜查你的东西。如果你什么都没藏,不要阻拦,否则别怪我们动武!”

玛莎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衣柜,这就让那个领头者发现了端倪。他狞笑着一步一步走去,拜安吓得向后缩去,但很快抵上了后面的木板——他被困在了这里,根本无处可逃。

玛莎大婶着实不是个讨喜的人——她尖刻、喜怒无常、斤斤计较、爱占小便宜,会在超市里抢走拜安母亲挑中的菜,还曾偷偷移动过隔开两家花园的栅栏、把垃圾扔在邻居门口;她甚至会光明正大地采摘其他人种的果蔬,并理直气壮地宣称“反正没种在你家里”。考虑到她早年离婚丧子,当她破罐破摔时,镇上的其他人往往只能无奈地叹气,任由她去。拜安先前也并不喜欢她——但就是这样一个女人,在邻居家的孩子受到生命威胁时,近乎愚蠢地用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

“你们要不要脸,连孩子也不放过?他难道干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吗?”她尖声喊道,“一定要杀的话,那就先把我杀了吧!”

杀死拜安父亲的人与领头者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上前一步,举起长矛:“如你所愿。”

“不要!”拜安惊叫道。伴随这句话,一股极强的气流从衣柜中升腾而起,轰开柜门直扑向对面的一群人,将他们吹得东倒西歪。只有那个领头人丝毫未动,他的战甲微微发光,冷笑着举起了拳头:“好呀,居然还觉醒了小宇宙,那就更留你不得了!”

音爆声响起。拜安本该如之前一样看不清这一拳的轨迹,但事实上他眼前的场景如同镜头慢放,甚至能看到一层层气流缠上那人的手臂,却并未起到足够的阻碍作用。他浑身脱力地靠在衣柜里,瞳孔紧缩——

——一道金光闪过,刚才还仿佛不可战胜的敌人忽然倒下了。

穿堂风灌入衣柜,拜安缓了片刻才意识到后面的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他小心地爬出衣柜查看玛莎大婶的情况,突然听到一声轰鸣。他立刻警惕地摆出不标准的戒备姿势,向声音的方向看去,这才发现屋里多了一个身穿流线型金红战甲的高大身影,而他的脚下有着一具颜色相同的——那是雕塑吗?

不知为何,拜安感到了一种奇特的吸引力。他的视线近乎黏在了那个微微发光的轮廓上——他不太确定那是什么,只能看出主体大概是马形,但有着金色的翅膀和鱼尾。因此,他并未注意到来者已从虚空中收回了还燃着金光的左手,上前几步,在距离自己大概三米的地方半蹲下来,使视线与自己齐平。

“已经没事了。”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一头海蓝色的长发和雕塑般俊美的面容。他轻声安抚道:“你很聪明,也足够勇敢,坚持到了这个时候——现在可以稍微放松一下了。”



[1] 希腊神话中的马头鱼尾兽/鱼马,海马鳞衣的原型(但马头鱼尾兽没有翅膀和后腿,整个后半身都是鱼尾);同时也是海马属的拉丁文学名,和大脑中负责学习与(短期)记忆储存的海马体名称。值得一提的是,海马属动物的雌性会将卵产在雄性的“育儿囊”中孵化,所以看起来像是雄性怀孕、生子,也就是上一章中加隆调侃的“雄性育儿”。

[2] 刻尔的说法是,加隆本身已经足够邪恶,不需要再加一只恶灵了。但对圣斗士来说,冥神话语的可信度应该是负的;我不愿相信史昂和童虎会这种低级错误,或仅凭自己下如此错误的判断,所以同前文所述,采取了“潜意识里知道这个信息但不清楚来源”的解释。

[3] 腾讯圣斗士游戏中有提到过,精神世界里有“守卫者”,被窥探时会反击。虽然这应该只是为了方便做副本的机制,但我们可以认为圣斗士(包括冥、海,etc.)的精神世界并非毫无防御。本文设定精神技修炼者(指所有技能中包括精神攻击的,或者“心”属性突出的战士)可以在自己的精神世界中添加防御机制,甚至给别人施加类似的“祝福”,毕竟这其实就像精神攻击的反向利用。也就是说我大量扩展了能够使用的精神技数量。

[4] 一个与正文无关但我一直想吐槽的点:许多作者喜欢把天空比作“蓝宝石”,甚至百科里“宝蓝色”词条的说明里也写着“纯净蓝宝石的颜色”。但实际上,宝石级别的刚玉(主要成分为Al₂O₃)中,除了“红宝石”(红色)以外全都叫“蓝宝石”,也就是说蓝宝石实际可能是黄色、紫色、粉色……另外,根本不存在“纯净蓝宝石”这种东西,介于刚玉的颜色本来就来源于杂质。


一些题外话:

认真读了前几章的人估计已经发现加隆的心理状况不对劲了。事实上,除了方向(和成因)不同,他和撒加的问题严重程度可谓半斤八两,只不过他会求助并努力尝试走出来,而且能及时调整情绪使其不影响日常生活和工作。严格意义上说,他的情况比撒加认为的要好一点,具体情况会放到之后的正文里细讲。

重点!!如果周围有人和你说“如果我不存在/死了的话,你/别人/世界/etc.会不会更好”或者类似的话(依对方性格而定,e.g.“你之后就不用担心我啦”),立刻追问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说这种话,不问出来不要停!这是最典型的自杀前兆之一,即使被证明是开玩笑、被因此嘲讽,也好过没当回事然后事后后悔!

然后,“人性”……真的是个很奇妙的东西。平时乐于助人的人关键时刻或许不能为你两肋插刀,而平时尖酸刻薄,看似厌世的人,可能会甘愿做出难以想象的牺牲。从科学心理学角度上来说,“道德”是不存在的概念,但总有一些不那么“理智”的举动令人敬佩、总有一些品格令人仰望。所以我向来鄙视“人生的智慧”这种东西。

另外,知识真的很重要。看得不够多,就容易片面、走极端、被误导乃至洗脑,比如某些邪//教成员——我相信绝大多数的“无知”大过“恶”,除了领导者和组织者。

还有什么……哦,卡萨的主场不在这章。但从当前信息其实已经能猜出他的大致经历了。然后,史昂——我没完整地看过E0,只见过别人截取的片段。我的理解,就像加隆在C3里和库里修纳说的,“有点极端(因为觉得现在已经挺好的了就拒绝一切改变)”“落后于时代(圣域没有引入现代科技)”“对捡来的孩子养而不教(‘因为我是为了你们好所以你们必须理解和接受’,几乎是最糟糕的教育方式,他真的太不关注孩子的状况和感受了)”,但从他想要放过带着邪灵的撒加,还有“你们都是双子座的圣斗士”来看,他的确是善良的,而且有着很好的本意——只不过具体行动方式因为年老(包括身体衰竭)变得过分有待商榷罢了。

我很希望有人能提出意见(比如,把章节拆分成更短的段落会更方便阅读?),或者和我讨论剧情。实在不行,就,吱一声也成。3000阅读量两条评论(或者,C4一万多阅读只有一个人评论)有点过分搞人心态了,比lof疯狂屏蔽还要打击人。另外,虽然我的单章基本都可以单独阅读,但你们读之前(或者之后)是否能稍微前后翻一下合集?从我这看,各章阅读次数差得实在有点离谱,令我难以理解。

如果需要更多注释,请在文下提问。

感谢大家的阅读,也感谢看到这里的人愿意听我发牢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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